第26节

      量子神情一肃,动作麻利的收好书,迈着小短腿飞快地冲上楼,消失在了张树曜和林棠溪的眼里。
    “砰。”巨大的关门声暴露出了主人的心思。
    林棠溪原本灿烂的笑逐渐凝固,沮丧又失望。
    她被烫了好几个泡的手举着盘子,瘪着粉润的小嘴,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泪光闪烁,耷拉着肩膀。
    张树曜低下头看了眼盘子里那几个丑的千奇百怪,丑的酵母和面粉都认不出来灰黑色硬块,心里有千万句话想说。
    林棠溪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感受到了机会的她眼中浮现出希望,舔舔嘴把盘子往前面递了递。
    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闪啊闪,做这个动作时就像一只可爱的小狗狗在讨好主人,张树曜觉得自己甚至看到了林棠溪背后那不存在的毛茸茸尾巴在摇动。
    他咽下了喉咙里的话,拿起包子,吃了口。
    整个过程张树曜神情平静,咀嚼动作不缓不慢。他咽下嘴里的食物,喝了口林棠溪备好的水,面不改心不跳的正经撒谎:“还行,比昨天有进步。”
    趴在落地窗外的觥珠子望,蹲在二楼楼梯栏杆处的量子:“怀疑人生!!!”
    张树曜表面对林棠溪露出温柔至极的笑,心里想着一定要把搬家的计划提上日程。
    可恶的邻居太太带坏了我贤淑可爱的老婆!!
    晚上,张树曜照例独自待在书房,给林棠溪写他答应好的情书。
    “今天忽然有人问我是否有崇信的教义,我认真思考了几秒。”
    写到这里,张树曜提笔的时候顿了顿。
    “在那一刻,我忽然奇异的想到了你。我明明并不认为有主的存在,可却觉得你就是我缺失的第七根肋骨。我在遇见你之前一直很孤独,对世界怀着一种过客般的不正常的冷漠和排斥感,但你闯进了我的生活,带给我温暖,教会我爱,将在彼岸独自徘徊游荡的我重新拉回人间。”
    “很奇妙不是吗?于是我改变了主意,说我是不可知论者。”
    “我不信教义与神明,但我笃信命运。你是我缺失后又寻回的自身的一部分,是我圆满后的不可失,是我的爱和理想的全部集合体。”
    “我们是,命中注定。”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有人能做出那么难吃和难看的馒头和包子,比方说我妈(。)
    第37章  番外——我爱你十分【慎买】
    有人说, 爱人不要爱得太满。
    张树曜在医院进行定期检查,新来的医生助理, 罗琳卡, 躲在一旁偷偷望着那个沉默的坐在椅子上等候结果的黑发男人。
    他真好看啊,一双狭长的凤眼轻佻, 睫毛又浓又翘,薄唇不过于苍白,皮肤白皙光滑。有些幸运儿天生便受上帝青睐, 他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神情慵懒,便轻而易举的吸引周围大部分人炙热的目光与芳心。
    张树曜的负责医生拿着报告进门,眼尖的罗琳卡没能看见最上方被医生手指遮住的名字,却看到了年龄一栏, 黑白字印刷体写到37。
    这个满身贵气的清隽男人, 实际年龄远超于他保养甚好的样貌。
    不久, 室内响起交谈声。会诊结束后,罗琳卡尽职尽责的往内送了两杯水,在这之前她理了理自己的短裙, 还去厕所偷偷补了口红。
    医生埋头在写东西,张树曜神情放松坐在一旁, 十指交错合握放置在一双长腿上, 室内氛围轻松。
    罗琳卡弯腰俯身递水,张树曜当即松开手起身去接。
    这里的咨询费可不便宜,来此的大多非富即贵, 虽然大多都教养良好,可对罗琳卡她们这种实习小助理的态度仍旧会显得轻慢,像张树曜这么有礼貌且平易近人的实在是少数。
    罗琳卡心头一热,鼓起勇气对张树曜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突然,她的笑容僵住了。
    张树曜伸出手臂接过杯子时,手腕那道极其扎眼的伤疤无可避免的暴露在众人眼前。
    罗琳卡准备好的话通通哽住,声音略显不自主地说:“你还好吗?”来他们这里看医生的心里大多都不正常,可罗琳卡还是没办法把眼前这个正常的有礼貌的男人,跟自杀这种恐怖的事情结合在一起。
    随着她不加掩饰的震惊目光,张树曜看向自己左手手腕那道伤疤。他脸上那常年保持的看似有礼貌但实际内里疏远的笑容半分没动,声音温和:“我很好,谢谢关心。”
    等下一次来问诊时,罗琳卡估计已经看过档案了。她为这位优秀的男人所不值,在最后离别时刻委婉劝了句:“希望你爱自己更多一些。”
    类似的话张树曜听过不少,因为曾经也有人为了劝诫他而说过这句话。
    张树曜脸上的笑容和态度不变,有礼貌的谢过那些旁观客。可一旦转过身,他便淡淡别过眼,嘴角的弧度缓缓落了下去,面无表情,漆黑的眸子里满是阴郁。
    如果能控制自己的爱,那他又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张树曜慢慢下楼,在楼下看见了意料不到的人。
    林棠溪穿着牛仔裤白体恤,肩上背着链条包,及肩的黄色长发随意的耷拉,看上去像是一个青春洋溢的在校学生。
    但这是在忽略了那两个扒拉在她腿上的两个小孩的情形下。
    觥珠和子望一人抱着一边妈妈的小腿,嘻嘻哈哈的互相打闹,你拍拍我肩膀,我揪一揪你头发,小手抱着腿藏来躲去好不热闹。
    突然不知道谁先动的手,两个人打了起来,觥珠迈着小胖腿上前踢了脚子望,然后躲到妈妈背后两手一抹眼泪开始嚎啕大哭,子望莫名其妙挨了黑脚,想还击却发现打不到对方,于是两手环抱着林棠溪的小腿,一屁股慢慢滑落坐到了地上,也伤心的哇哇大哭起来。
    两个小孩哭起来,声音一个比一个响亮,引得周围路过的人不时顿足投来目光。
    林棠溪靠在一旁的电灯柱子,看上去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她双手抱胸,昂起脖子望天,身下两个顽皮的小孩吵来吵去,惹得她耐心告竭。
    “别哭了。”她翻了个白眼,努力维持镇静,“刚刚妈妈就叫你们不要打,你们自己不听话要动手,现在哭什么啊。”
    她不劝还好,这一劝也不知道激起了小孩们的什么奇异想法,委屈全部被激发,哭得更大声了。
    大概是林棠溪的表现太过冷漠,已经有路人跃跃欲试想要上前,问小孩们是否需要帮助。
    林棠溪头疼不已,想把这两个麻烦精当场送给那些好心人。
    “别哭了,那么多叔叔阿姨看着你们呢。子望和觥珠是小大人了,会羞羞哦。” 棠溪太阳穴直蹦。
    她发誓,自己在生了这两个混世魔王之前,这辈子就没有这么有耐心过。
    林棠溪又哄道:“妈妈要生气了。”
    子望哭得太过投入,埋着脸偷偷把鼻涕眼泪擦到了林棠溪那条新季牛仔裤上。
    他自认为藏得□□无缝,但响亮的吸溜声已经完全把他暴露的一干二净。被孩子们魔音折腾到了爆发边缘林棠溪身子一僵,气笑了。
    她说:“不许哭了。”
    没人理她,林棠溪深吸口气,冷静地宣布:“我明天就把你们送到太.祖父哪里度假。
    ”张老爷子一直嫌弃觥珠和子望太不成性,每次都想要亲自好好教一教他们。两个小孩生性活泼爱胡闹,对这个动不动板着脸十分严肃威武的太.祖父怕极了。
    一听到林棠溪这句话,觥珠和子望立马挺直哭声,觥珠因为太害怕,还当场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嗝。
    张树曜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
    林棠溪眼睛一亮,迈着沉重的腿拖着两个小孩艰难前行,想要靠近丈夫让对方来收拾烂摊子。
    张树曜眼皮一跳,急忙大步过来,一手一个小孩从林棠溪腿上抱了下来。子望和觥珠察觉到了妈妈的怒火,这时急忙把爸爸当成了保护所,毫无节操的立马投奔爸爸的怀抱,每一个都不敢看林棠溪。
    张树曜一边安慰孩子们,一边拿出纸巾替小花猫们擦干净脸,动作耐心又温柔。
    “妈妈要把我们送走,她好凶!”
    “她要把我们送给太.祖父,妈妈不要我们了!”
    “爸爸你快管管妈妈!她坏坏的!”
    小孩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告状,张树曜不知道前因后果,皱了皱眉。他其实不太赞同张老爷子的想法,所以一直都压着没同意把子望和觥珠送去让对方亲自教导,突然听到林棠溪的决定,也有些惊讶。
    他正想询问林棠溪,两个孩子在他看不见的背后对林棠溪耀武扬威的做鬼脸,说:“生气的女人最丑哦!”
    “丑妈妈。”
    张树曜皱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林棠溪居高临下的冷笑一声,“他管我?”
    被孩子坑了的张树曜突然内心一凉,林棠溪又说:“行,那不光你们一起去,你爸爸也跟着去。为了避免我一直生气成为最丑的女人,你们都给我滚。”
    她雷厉风行的说完,立马独自开车走了。
    ……
    犯了错的觥珠和子望早就在下午便被张树曜亲自送走了,可直到晚上林棠溪都还在生气,晚饭都没心情吃。
    张树曜去拉她,她特别伤心的问道:“是我真的那么坏,还是没有把他们教好”
    张树曜看着妻子迷茫的眼睛,心一冷,默默决定这次一定要让两个不懂事的小孩吃够了教训再回来。
    他的手指在对方眼眶周围流连,轻声安慰道:“孩子们还小。”
    张树曜见林棠溪难受,于是说:“我给你弹钢琴吧。”
    他已经很久没有弹过钢琴了,自从那次自杀过后,张树曜左手手腕受伤过重,就算恢复也没有从前那么灵活。
    夜色下,钢琴声断断续续,虽然张树曜在尽力演奏为了使林棠溪忘记不愉快的事情,可对方仍然听出了不熟练。
    林棠溪目光不自觉落到了对方手腕的伤疤,内心忽然柔软。她上前抱住张树曜的背,闷声道歉:“对不起,我今天不该朝你发脾气。”
    张树曜眼里笑意很浓,声音一点都没有变化,“没关系。”
    他越体贴,林棠溪反而更愧疚了。
    就在她不知道说什么表达时,张树曜装作漫不经心地说:“我打算在这里纹个纹身。”
    林棠溪一惊,张树曜询问道:“你觉得,我纹你的名字,怎么样?”
    林棠溪正处于愧疚和巨大的感动当中,稍稍思考后也就立马同意:“当然可以!”
    她听张树曜声音里有丝丝惆怅,怕他是担心伤疤的事情丢人才会这样,于是想了想,又说:“我也可以纹你的。”
    张树曜面上感动,心底温柔,觉得妻子真是一如既往的可爱和好骗啊。
    半年后,他才来接据说懂事许多的小孩们。
    觥珠和子望根本不明白这件事的意义,只觉得因为一点小事爸爸妈妈就把他们送去太.祖父家受折磨那么久。于是他们坐上车后也不搭理爸爸,两个人一起生闷气发脾气。
    张树曜并不在乎小孩子的脾气,他依旧是温文和顺的模样,问道:“这段时间过的愉快吗?”
    他这话一说,子望和觥珠更生气了。
    他们叽叽喳喳大声控诉冷漠无情的爸爸:
    “我和弟弟什么都没做,你就把我们送到太.祖父家,你根本就不爱我们!”
    “那我们也不爱你了!”
    张树曜神情一冷,看到手腕处的纹身后才慢慢恢复了暖意。他由着小孩们说话,觥珠他们渐渐发现了不对,声音渐渐消了下去。
    他们彻底安静了,张树曜才说:“爸爸告诉你们,你们错在任性不听话和撒谎告状……但爸爸最生气的不是这些。”
    他说:“你们已经不小了,为什么还要你们故意惹妈妈生气呢?丑,老,坏妈妈,当我听到你们说那些话时,才真正意识到你们太.祖父说得对,我没有把你们教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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